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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bert D. Kaplan:The Geography of Chinese Power

Robert D. Kaplan |Foreign Affairs May/June 2010
The Geography of Chinese Power
-How Far Can Beijing Reach on Land and at Sea?
英国地理学家哈尔夫·麦金德爵士1904年完成的《历史上的地理枢纽》中提到令世界恐慌的中国。在解释完欧亚大陆为什么是地缘政治的支点后,他设想中国人将把自己的力量延伸至国外,“可能对世界自由构成黄祸(译注:指黄种人对白种人的威胁,常为冒犯语),只是因为他们将临海土地作为陆地资源的一部分,正是这种优势,至今仍将俄罗斯人拒在枢纽地带的门外。”抛开当时常见的种族歧视的观点,以及非西方大国随时雄起而引起的狂暴,麦马金德说得倒也有道理:然而,俄罗斯以及其他的欧亚大陆的雄霸一方的国家基本上从过去到现在依然是陆军强国,但被海洋冰封所阻隔。由于拥有长达9,000海里平缓位置适中的海岸线以及众多天然良港,中国既是一个陆上强国也是一个海上强国。(事实上,麦金德担心中国终有一天会征服俄罗斯。)中国的势力范围实际上已经是从富含矿产、碳氢资源的中亚延伸到了太平洋的主航线。后来,在《民主的理想与现实》一书中, 麦金德预测,中国将通过“为全球四分之一的人口创建一种既不完全东方也非完全西方的新文明”,同美国和英国平起平坐,最终会操纵世界。

  中国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显而易见,但这一点却常常在讨论这个国家的经济活力和民族魄力时被忽视。然而,这一点却非常重要,因为它意味着:尽管中国成为全球大国的道路是曲折的,但中国终将会雄踞地缘政治的枢纽。(在过去的30年里,中国GDP增长率通常超过百分之十,但是,它肯定无法将这个增长率保持30年)。中国将极端的西式现代化与使人联想起古老东方的“水利文明”相结合(术语,历史学家卡尔·魏特夫用其描述利用集中控制进行灌溉的社会)。比如,借助于集中管理,统治者可以征招数百万劳工建造大型基础设施。这使得中国具有不懈的活力,而总是妥协的民主国家却做不到这一点。中国有名无实的共产党统治者——过去4000年中的25个朝代的后人——正在掌握西方的技术和实践,将它们整合成一个缜密详尽并具有独特经验的文化体系,与其他国家的形成一种朝贡关系。“中国人,”今年年初,新加坡官方告诉我:“他们想吸引你就吸引你,想敲诈你就敲诈你,他们做得很有条理。

  中国内在活力造就外在野心。帝国很少是通过有意为之,它们只是有组织地成长。随着国家变得越来越强大,它们产生新的需求和恐慌(这可能感觉起来有点违反常识),这迫使其自身以各种形式扩张。即使在这些最易被遗忘的美国总统所管理的时期——卢瑟福·海耶斯,詹姆斯·加菲尔德,本杰明·特亚瑟——即十九世纪末,美国经济依然稳步增长。随着与其他国家开展越来越多的贸易,美国在偏远的地方形成了复杂的经济及战略利益。例如,在南美和太平洋地区,这些利益为军事行动开罪。在此时期,美国也开始关注外部世界,因为它已经巩固了内部大陆——最后的印第安战争在1890年就打完了

  今天的中国正在巩固陆地边界,并开始转向外部世界。中国外交政策的野心和一个世纪前的美国一样咄咄逼人,但原因却完全不同。对国际事务,中国并没有采取传教士的方式传播政府的理念或体制。在国际事务中,推动道德进步是美国的目标而不是中国的目标。为了保证约占世界总人口五分之一的人对能源、金属、战略矿产的需要,支撑其不断上升的生活水平,中国在国外展开行动。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中国已与资源丰富的邻国和离得比较远的国家建立了有利的权力关系,可以满足中国发展对燃料的需求。因为驱使中国走向海外的原因与国家利益的核心密切相关,即经济生存,由此,中国可以被定义为最现实的大国。它旨在非洲的某些地方树立持久的存在感,而这些地方均富有石油和矿藏并想确保从碳氢资源丰富的阿拉伯-波斯世界到遍布印度洋和南海各港口的进出权。在这一点上没有选择的余地,北京不在乎所交往国家的政权类型。它需要稳定,而不是像西方所设想的道德。因为这些政权——比如伊朗、缅甸(也称为缅甸联邦)、苏丹——不明是非又独裁,中国对资源的迫切追求使得其不但与像印度和俄罗斯这样激增的国家发生碰撞,而且与传教士式的美国产生冲突,因为中国的快速发展削弱了它们的影响范围。

  可以肯定的是,中国并不威胁到这些国家的存亡。中国和美国发生战争的可能性非常渺小,而且中国对美国的军事威胁仅仅是间接的。尽管主要争端是债务、贸易和全球变暖,中国所提出的挑战主要针对地理空间。中国在欧亚大陆和非洲的势力范围正在增长,不是以十九世纪的帝国方式,而更符合全球化时代、更微妙。中国正在改变东半球均势,仅仅为确保其经济需求,这必然涉及到美国。在陆地和海上,中国在地图上的有利位置,北京的影响力正在不断地散发、扩张,从中亚到南海、从俄罗斯远东到印度洋。中国是一个新兴的陆权国家,拿破仑曾表示,这些国家的政策与其地理位置与生俱来。

  不安分的边境综合症

  新疆和西藏是中国的两个重要地区,那里的居民已经顶住了中华文明的吸引力。在某种程度上,这使得它们成为中国的帝国资产。此外, 在这些地区,不同民族间的紧张局势正在使中国与邻国之间的关系复杂化。

  “新疆”是中国最西的一个省,意思是“新拓的疆土”,指中国突厥人的土地,面积是德克萨斯州的两倍,远离中国腹地,隔着戈壁滩与腹地。中国作为一个国家以各种形式存在了数千年,然而新疆直到十九世纪末才正式划入其版图(校注:显然这一说法是错误的)。从那时起,用二十世纪英国外交官菲茨罗伊·麦克莱恩爵士的话说,这一省份的历史“一直动荡不安”,时不时的叛乱以及独立自治一直持续到20世纪40年代。1949年,毛泽东率领的共产党军队进入新疆,强行将该省并入中国。但直到1990年以及去年,讲突厥语的维吾尔族——在第七和第八世纪统治蒙古的突厥人后裔——还暴动反抗北京的统治。

  中国维吾尔族人的数目约为800万,不到中国人口的1%,但却占新疆总人口的45%。中国人汉族占多数,主要集中在中国中部的低地或沿海,而西部和西南地区干燥的高原则是少数民族维吾尔族和藏族的故土。这种分布造成持续紧张,因为在北京的眼中,现代中国应完全控制这些高地。为了保障这些地区以及其埋藏的石油、天然气、铜、铁矿石——北京数十年来一直从该国中心地带迁移汉族人口至此。北京还拼命向中亚独立的突厥语共和国讨好献殷勤,在一定程度上是为了剥夺新疆维吾尔族反叛势力的任何可能的后盾。

  为了扩大其影响范围,北京也一直在逢迎中亚各国政府。中国的势力范围已经扩展到欧亚大陆,但考虑到其对自然资源的需求,仅仅是欧亚大陆还不够远。北京利用两大即将连接到新疆的管道影响中亚各国:一根从里海经哈萨克斯坦输送石油;另一根则从土库曼斯坦经乌兹别克斯坦和哈萨克斯坦输送天然气。中国对自然资源的渴求也意味着为了保障它们的供应,北京将承担很大的风险。阿富汗战争肆虐,中国却在喀布尔南部开采铜矿,同时盯着那个地区的铁、金、铀和宝石(该地区拥有一些世界上尚未开发的矿藏储备)。北京还希望修建途经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的公路和能源管道,连接处于发展得萌芽状态的中亚地区和印度洋的港口。如果美国使阿富汗稳定,中国战略性地理将得到加强。

  对于中国自认为的领土完整而言,西藏和新疆一样重要,也像新疆一样影响到中国的对外关系。丛山峻岭的青藏高原盛产铜和铁矿石,其面积占中国疆域相当大的一部分。这就是北京对西藏搞自治惴惴不安的原因,更不用说让西藏独立了,这也是为什么北京在西藏疯狂地修建公路和铁路丢了西藏,中国将赤裸裸地显出屁股——而印度将次大陆的影响力向北延伸。

  拥有10亿以上人口的印度给中国在亚洲的势力范围插上了一把迟钝的地理楔子。兹比格钮·布热津斯基在其1997年的著作《大棋局》中生动描绘了“大中华区”的地图。某种程度上,由于挨得太近,中国和印度是天然的宿敌:同样有着人口众多的邻国,同样有着丰富而脆弱的文明,同样声称拥有对方部分领土主权(例如,印度的阿鲁纳恰尔邦)。而西藏问题只会恶化这些问题。自1957年起,印度就一直收留着达赖喇嘛的流亡政府。而在美德国马歇尔基金会(German Marshall Fund)高级研究员丹尼尔?特文宁(Daniel Twining)的观点认为,近年来中印边界的紧张“也许与北京对达赖喇嘛转世灵童的担忧有关”:“下一代达赖喇嘛可能来自所谓的西藏文化带,包括西藏及印度北部、尼泊尔、不丹等地,大体上会更加亲印反华。中印之间将会上演一场“大博弈”,不仅是在上述地区,还包括孟加拉国和斯里兰卡。新疆和西藏是中国的法定边界,但中国政府和两地民众的紧张关系表明,当北京把势力范围扩展到汉族核心区之外时,肯定会遭遇抵抗。

  悄无声息地控制

  即使中国的边疆暂时相安无事,但它奇特的版图却好像它有分崩离析的危险——好像大中国原来某些的部分被砍掉一样。中国的北部边疆包围了蒙古,这一广阔的地区看起来就像是曾经从中国的背上咬下来的。蒙古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小的国家,如今在人口上正被这个城市化的邻居所威胁。北京曾为获得更多耕地面积而侵占外蒙古,现在北京多多少少都想再次侵占蒙古来满足其对石油、煤、铀和富足空旷草原的渴求。中国的采矿公司已经把为利益而把黑手伸向了蒙古的地下资产,因为毫无限制的工业化和城市化已经将中国变成了世界上消耗铝、铜、铅、镍、锌、锡和铁矿石最多的国家;自上世纪90年代末起,中国对金属的需求份额从10%升到25%。随着西藏、澳门和香港已经在北京的控制下,中国处理与蒙古的关系将可以作为中国多大程度上怀有帝国主义企图的参考依据。

  蒙古北部和中国东北三省位于俄远东地区,大地面积两倍于欧洲,但人口越来越少。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当中国逐渐衰弱时,俄国人便把手伸向了这里。现在中国变强了,俄政府弱得毫无出路,好像它是东边的老三一样。穿过拥有七百万(这一数字可能在2015年降到四百五十万)俄罗斯人的远东边界,来到居住有 1亿多中国人的东北三省:其人口密度是俄罗斯的62倍。中国移民已经渗透到俄罗斯,在赤塔(俄罗斯的一个城市)、蒙古北部、和该地区的其它地方人数众多。 获取能源是中国外交政策的基本目标,而俄罗斯人口稀少的远东地区蕴含着丰富的天然气、石油、木材、钻石和黄金。伦敦《每日电讯报》的记者大卫布莱尔去年夏天写到:“莫斯科对迁入本区域的大批中国定居者感到不厌其烦,这些人在俄国人的眼皮底下把木材和采矿公司带进来。”

  就像蒙古一样,恐惧不是源于害怕中国军队他日会侵略或吞并俄远东。而是北京调整人口结构和公司控制对这一地区(一部分在清朝时期是中国曾控制了一段时间)控制力正逐渐加强。冷战时期,中苏边境问题使成百上千的军队驻扎到西伯利亚,有时候甚至爆发冲突。20世纪60年代末,这些紧张关系使得中苏关系出现分裂。领土问题很可能使中俄再次背道而驰,因为它们现在的联盟纯属权宜之策。这一点会让美国受益。70年代,尼克松政府在中苏裂缝中收了渔利,使得美国能打开中国的大门。将来,美国应该和俄罗斯建立战略同盟来平衡日益强大的中华帝国。

  南面良机

  中国的势力范围也延伸到了东南亚。事实上,正是因为对东南亚那些的国家相对弱小,大中国崛起在这个方向上所受阻力最小。相对而言,在地理上几乎没有任何阻隔能将中国和越南、老挝、泰国、缅甸等国分开。位于湄公河流域中心、地处湄公河流域所有国家公路铁路的交汇点,由此成为中国在该地区势力范围天然中心的城市便是位于中国云南省的昆明市。

  缅甸是东南亚陆地面积最大的国家。如果巴基斯坦是亚洲的巴尔干,随时面临分裂的危险;那么缅甸就像是20世纪初期的比利时,极有可能被强大的邻国吞并。与蒙古、俄罗斯远东等中国陆地边界以外的其他疆土类似的是,缅甸国力虚弱,却拥有着中国迫切需要的丰富自然资源。中国和印度正竞相开发位于缅甸印度洋海岸的实兑深水港,都寄希望于修建连通到孟加拉湾海上油田的输气管道。

  对于整个东南亚地区,北京在某些方面采取了各个击破的策略。过去,北京分别和每一个东盟国家单独谈判,而不把他们当做一个整体来谈。甚至从北京和东盟新签订的自由贸易区协定也可看出中国是在不断与南方友邦发展有利可图的关系。中国把东盟作为销售高端工业制成品的市场,同时从东盟进口低廉的农产品。这促成了中国对东盟国家的贸易顺差,而东盟国家却正在变成中国廉价城市劳动力所制工业品的倾销市场。

  这一幕正在曾经的强国泰国上演。近年来,泰国国内政局动荡,作为地区稳定者,其固有的制衡中国的作用已经大不如前了。泰国王室和病入膏肓的国王不再能如过去一样稳定局势,而泰国军方也饱受派系倾轧之苦。(美国已经不再热心在本地区举行军事演习,转而集中精力应付阿富汗和伊拉克战争时,中国却在加强同泰国等东南亚国家的双边军事关系。)泰国以南,马来西亚和新加坡都陷入民主转型的困境之中,他们的“建国铁腕”,马哈蒂尔?宾?默罕默德和李光耀,分别退居幕后。马来西亚在经济上更加依赖中国,尽管马来西亚华裔感受到来自穆斯林马来西亚人的威胁。虽然新加坡是一个以华裔人口为主的国度,但新加坡政府也害怕有朝一日变成中国的附庸。多年以来,新加坡和台湾时常进行军事训练。李光耀已公开呼吁美国在军事和外交方面长期涉足东南亚。印度尼西亚则处于两难的局面,一方面它需要美国进驻海军以抗衡中国,另一方面又怕自己类似美国盟友的身份会激怒伊斯兰世界其他国家美国在东南亚影响力的全盛时期已过,而中国的势力正在崛起,如此境况之下,东南亚国家日渐选择互相协调来缓和中国各个击破策略。比如,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新加坡已经联合起来抗击海盗。这些国家越自立,就越能抵御中国崛起带来的威胁。

  为控制台湾海峡近海水域和国家东面海域,中国也在增强军事实力,从俄罗斯购买了第四代战机,沿海岸线布防约1500枚地对空导弹,还铺设了地下光纤系统,让防御力量深入国家西部地区。处于敌方海上导弹射程以外。中国人正在制定咄咄逼人的战略,目标就是美国权力的象征——航空母舰。

  当然,短期内中国都不会攻击美国航母,要正面挑战美军还有很长的路得走。可它的目的是为了沿海岸线部署军备阻止美国海军随心所欲地出没于第一岛链和中国海岸间的海域。既然权力的实质在于塑造对手行为的能力,这足以证明大中国不仅崛起于陆地,也浮现在海上。

  剑指台海

  大中国要成为现实取决于台湾的未来,这是最关键的一步。谈论台湾问题时总涉及到道德因素:北京方面提到为了全国统一,为了整个中华民族大家庭的大团圆;华盛顿方面则表示要保护台湾这种民主模式。可真正的问题并不在此。美国将军道格拉斯·麦克阿瑟说的好,台湾是一艘“不沉的航母”,就停泊在中国沿海的中间地带。美国海军战略家詹姆斯·赫尔姆斯与吉原俊井认为,美国等外部势力能据此沿中国海岸一线“辐射”自身影响力。如果台湾回归中国大陆的怀抱,中国海军转眼间不仅会占据对峙第一岛链的有力战略位置,而且会拥有前所未有的强大实力。多极”这个形容词绝对是用来形容未来这样一种世界秩序的,即只有在台湾与中国大陆的融为一体时,东亚才会出现真正的多极军事秩序。

  不仅仅通过军事手段,北京方面还筹划从经济、社会方面重重包围台湾。大陆占台湾出口份额的30%左右。每周有270个商务航班往来台海两岸。近五年来,已有三分之二的台湾公司在大陆投资。每年有五十万大陆游客前往台湾观光,75万台湾人每年有半年以上时间居住在大陆。两岸融合明显加快;然而未来的两岸关系走势尚不明朗,其对本地区大国政治的未来举足轻重。如果美国只是轻而易举地将台湾拱手让给中国大陆,那么日本、韩国、菲律宾、澳大利亚等美国在太平洋地区的盟友,乃至印度甚至一些非洲国家都会开始怀疑华盛顿方面履行承诺的效力。这将鼓励以上国家与中国走得更近,在东半球形成真正的大中国势力范围。

  这就是美国与台湾必须考虑以不对称方式面对中国大陆军队的原因,其目的不是要在台湾海峡一役击溃中国,而是让大陆在投入战争后付出巨大代价。美国就可以接下来维持自身在盟友中的信誉,让台湾事实上继续独立于中国之外,直至中国大陆发展成为更民主的社会。2010年初奥巴马政府宣布将向台湾出售价值64亿美元的武器,此举对于美国与中国、整个欧亚地区的对峙至关重要。中国国内改革的目标不是白日梦,数百万赴台湾旅游的大陆客见识到了慷慨激昂的政治对话秀以及书店里出售书籍上颠覆性的标题。不过,与大家的直觉相反,一个更民主的中国可能比一个压抑中的中国更有活力,经济上是如此,军事上也会这样。

  除了对台湾囤积重兵外,中国海军还增强着投送到南中国海的实力,那里是中国通向印度洋和世界碳氢化合物(石油等等能源)运输航道的门户。在这条海上通道,既有海盗和伊斯兰极端势力的挑衅,也有崛起的印度海军。还有近乎瓶颈大小的航道,正位于大量中国油轮和商船的必经之路上。以整体战略重要性而言,中国的南海会成为有些人口中的“第二个波斯湾”。二十世纪地缘政治学者尼古拉斯·斯皮克曼指出,纵观历史,国家在“向四周跨海的扩张中”获得对周边海洋的控制权。希腊寻求掌控爱琴海,罗马掌握地中海,美国把持加勒比海—如今中国要称雄南海。斯皮克曼将加勒比海称为“美洲的地中海”,强调它对美国的重要性。中国的南海也会成为“亚洲的地中海”和今后几十年间的地缘政治中心。

  海上不安全因素

  可中国在这亚洲地中海及其以外海域拓展势力的行动却有些自相矛盾。一方面,中国似乎要阻拦美军舰艇,让它们不能轻易出入中国沿海;另一方面,这个国家还不能保护自己的通讯链,这会使任何攻击美国舰只的行为都劳而无功,因为美国海军只需阻拦太平洋和印度洋上的中国船只就能轻而易举地切断中国的能源供应。如果根本无法实施反击,为什么还要极力阻挠美军进入呢?据防务顾问杰奎琳·纽迈耶(Jacqueline Newmyer)透露,北京方面旨在建立“一种极为有利的权力配置,达到不战而确保自身利益之效”。展示新武器系统、营建太平洋与印度洋的港口设施和监听站、向中国疆域和印度洋间的沿海国家提供军事援助—所有这些都不是秘密。一切都是在刻意展示实力。中国人不必公开与美国开战,而是寻求恰到好处地影响美国的行动,从而避免正面冲突

然而,中国海军的一些活动似乎显得强硬激进。中国正在海南岛南端建立一个大型海军基地,正位于南海的核心位置,其地下设施足以容纳20艘核动力及柴油发电潜艇。这是在向附近国际水域作出某种门罗主义(译注:门罗主义始于美国总统门罗的国情咨文,此处指中国意图将周边地区纳入自身势力范围)式的宣示主权之举。今后的中国也许无意与美国开战,但动机是会改变的。洞察中国的动机不仅要听其言,还要观其行。

  目前欧亚地区边缘的安全形势从根本上较二战结束初期更为复杂。美国的世界霸权风光不再,美国海军规模减小、趋于停滞不前。相比之下,中国的经济与军事在增长,亚洲地区逐渐表现为多极的权力关系。美国正向台湾提供114枚爱国者防空导弹和几十套先进的军事通信系统。中国在海南岛建立地下潜艇基地并开发反舰导弹。日本与韩国继续推进本国海军的现代化进程。印度在组建一支强大的海军。这些国家都各自追求着改变力量平衡,让它向有利于自身的方向调整。

  中国军队

  中亚、蒙古、俄罗斯远东地区和东南亚是中国影响力的天然地带。但这些地区的政治边界不太可能会发生改变。朝鲜半岛局势有所不同:中国地图看上去明显是被截断的,而且那里的政治边界很可能发生变化。

  朝鲜半岛的例子表明,中国的陆地边界吸引着更多机会而不是危险。正如麦金德所表明的,中国似乎正在发展强大的陆权和海权,在欧亚大陆的影响力至少会超过俄罗斯。政治学家约翰·米尔斯海默(John Mearsheimer)在《大国政治的悲剧》一书中写道,“在国际体系中最危险的国家是拥有大规模陆军的陆上强国。” 这可能是令人们对中国的影响力感到担心的原因所在,因为这个国家正在成为一个陆上强国。但是,中国仅仅部分符合米尔斯海默的描述:中国拥有160万陆军,在世界上是最庞大,但它在未来几年中还不会具备远征实力。解放军的确对2008年在四川的地震、近年来在西藏和新疆的民族骚乱以及2008年北京奥运会提出的安全挑战作出了回应。不过,根据新美国安全中心亚伯拉罕·丹马克(Abraham Denmark)的观点,这只是表明解放军可以从中国大陆的一端向另一端调遣部队,而不是表明它已经可以以军事部署所需要的速度调动补给和重型装备。无论如何,获得这种能力也许并不重要,因为除非出现误算(如果发生另一场中印战争)或者填补真空,解放军不可能越过中国边界。中国可以通过人口迁移和企业投资等方式填补广阔边境地区的权力真空,而不需要一支远征陆军后备部队。

  中国在陆地上的实力空前强大在一定程度上归功于中国的外交官,他们近几年一直忙于解决与各中亚共和国、俄罗斯和其他邻国之间的许多边界争端(印度明显是一个例外)。

  这一变化的意义不论怎么强调都不过分。目前已经不再有一支陆军能够影响中国东北;在冷战期间,这样的军事存在曾迫使毛泽东将中国的国防预算大量投入陆军,而忽视了海军的发展。正如长城的存在所表明的那样,中国自古以来一直担心这样那样的来自陆地的入侵。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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