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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健三郎的冲绳诉讼

05/2009|胡冬竹|《南风窗》2009年 第5期 

--访日本《世界》杂志主编


1960年,为抗议美日间的新安保条约,日本民众掀起了声势浩大的抗议运动。大江健三郎在这一年第一次随日本的作家代表团访问中国,只有25岁,是团里最年轻的成员。他们在中国参加了声援日本民众抗议的游行。受到周恩来总理的接见时,他非常意外地听到总理用法语对他向前一天晚上在日本国会议事堂前的冲突中牺牲的东京大学的女学生桦美智子表示哀悼,并饮茅台酒一杯,以示追念。几天后,毛泽东在接见代表团时表示:“像日本这样伟大的民族,是不可能长期接受外国人统治的。日本的独立与自由是大有希望的。胜利是一步一步取得的,大众的自觉性也是一步一步提高的。”最后毛泽东对大江说:“你年轻、贫穷,你将成为一名优秀的革命者。”虽然最终大江没有成为一名“革命者”,但那次中国之行显然给了他极大的震撼和感动。他透过自己独特的文学世界,坚忍地追问日本和日本人存在的意义。
  1970年,日本岩波书店出版了大江的《冲绳札记》。虽然是随笔集,透过自身对美军占领下的冲绳的造访,全书贯穿了面对集结了日本近代以来所有矛盾的日本对冲绳的所作所为,身为日本人的大江的扪心自问。书的最后,在1945年冲绳战中向冲绳民众下达“集团自决”自杀命令的守备队长,时隔1/4个世纪,以“祭奠英灵”的名义,越过抗议的人群,乘坐插着星条旗的船只,强行登上当年自己下达过“自决”命令的渡嘉敷岛的消息面前,大江陷入深深的内省:“日本人到底是什么,我能改变自己吗?好离这样的日本人远远的。”《冲绳札记》此后再版几十次,影响了几代人。
  1972年,冲绳名义上归还日本,但时至今日,聚集了75%的美军基地,冲绳人的心上,依然“生灵涂炭”。
  2005年,围绕冲绳战记述的问题,当年渡嘉敷岛守备队长的弟弟和另一位在世的当年驻守座间味岛的守备队长把大江健三郎和出版《冲绳札记》的日本岩波书店告上了法庭。
  大江健三郎是诺贝尔获奖作家,日本岩波书店是日本最具人文传统的出版重镇。某种意义上,两者象征着日本的知识良心。挑唆当年的守备队长把大江和岩波书店告上法庭,日本的右翼力量可谓用心良苦,想借此公然向捍卫正义的人们挑衅,并潜移默化地影响日本的年轻一代。
  2008年10月31日,日本大阪高等法院终于作出了大江健三郎·岩波书店被告一方胜诉的终审判决。
  日本明治政府1879年通过“琉球处分”吞并现在的冲绳,从此揭开了它伴随着侵略、殖民亚洲其他地区的近代化的序幕。而具有讽刺意义的是,此次诉讼的焦点1945年的冲绳战,是使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的关键性战役之一,也是日本整个近代疯狂极致的终结点。所以说,冲绳是集结了日本近代以来所有矛盾的一个点。而我们中国人的8年抗战,也最终为世界反法西斯斗争作出自己的贡献,中国人民和冲绳人民一起经历了日本近代化过程中的疯狂篇章,并最终给它画上了句号。这个意义上,中国人民和冲绳人民是共过患难的同志。
  大江第一次来中国的1960年——我们记忆里“意识形态严重”的年代,在日本民众抗议“美帝”在东亚重组秩序的运动面前,中国人民还是采取了声援——虽然,我们也许把那归结于意识形态的力量。近半个世纪后的今天,当日本在战争问题上沉渣又起,在有人责备中国政府“软骨头”的同时,普通的中国人是否想过这一切和自己的关系?毕竟,历史的长河从不曾停步,流淌其间的那些内在相连也绝不会被淹没。
  据说,那天总理为哀悼牺牲的桦美智子而饮下茅台酒后,从来滴酒不沾的大江也跟着一饮而尽,并且“眼泪被烫得越发汹涌”……
  得知大江先生和岩波书店胜诉时,我正在一个有关冲绳和中国的研讨会场上,正好在休息时间,身边没有酒,大家就用手中的茶杯互相碰了碰。因为没有酒,我又忍不住想起当年把大江先生烫得“眼泪汹涌”的茅台酒的那抹芳香。
  那芳香久不散去,催我思索如何对中国的人们讲述这次诉讼和现在的冲绳。笔者正好有机会于2008年12月24日采访了此次诉讼的当事者之一,岩波书店《世界》杂志主编冈本厚先生,就把对冈本先生的访谈与大家共勉。
  《世界》月刊创刊于日本战败后的1945年12月,是日本最有影响力的政论杂志之一,而作为著名学者和记者的冈本厚先生因2008年11月对马英九的专访也广为中国关心两岸问题的读者所熟知。在整个诉讼期间,冈本先生作为岩波书店的代表一直与大江健三郎并肩战斗。
  诉讼始末
  《南风窗》:冈本先生,此次“集团自决”诉讼问题的影响恐怕不止于日本和冲绳,相信对于整个东亚地区的历史记忆、战争责任问题的思考都具有极深远的意义。能否请您先做一下简单回顾。

冈本:日本的一些右翼团体,如自由主义史观研究会、新历史教科书会等把南京大屠杀、随军慰安妇(军性暴力受害者)、冲绳战概括为“侮辱日本国家和军队的名誉”的“三件套”。他们的这一否定史实的做法,当然对亚洲邻近国家,比如中国、韩国等国的人们造成极大的伤害,那么这次是面对日本国内。
  此次就冲绳战的“集团自决”问题诉讼的原告一方,冲绳战中的梅泽裕队长(注:原海上挺进站队第一大队队长)和赤松秀一(注:原海上挺进站队第三大队队长赤松嘉次的弟弟)并不是自愿挑起诉讼,而是背后有右翼团体在推波助澜。而这些右翼团体与我前面提到的以“三件套”做文章的团体以及支援靖国神社诉讼的团体等都是同一批人。这就意味深长,需要引起我们的注意。
  原告一方在2005年8月状告被告一方——日本岩波书店(出版《太平洋战争》、《冲绳问题二十年》和《冲绳札记》)和诺贝尔文学奖作家大江健三郎(《冲绳札记》作者),在《太平洋战争》和《冲绳札记》中有关冲绳战中梅泽裕队长和赤松嘉次队长向居民下达“集团自决”命令的记述“与事实不符,严重侵害原告的名誉和人格权”,要求被告一方停止出版相关书籍、支付赔偿费用和登载谢罪广告。2008年3月大阪地方法院驳回了原告一方的请求,原告一方上诉,2008年10月31日,大阪最高法院支持大阪地方法院的判决,驳回原告上诉,被告一方胜诉。
  纵观此次诉讼,原告一方希望通过诉讼强调:为了效忠天皇殉国是如何美丽,日本军队在冲绳战中保护了当地居民,没有下达“集团自决”命令;“集团自决”是战后冲绳居民为了得到援助,迎合《援护法》(注:《战伤病者及战死者援护法》)中“集团自决”的项目而凭空申报。但战后大量的学术性实证研究表明,当时的日本军队没有保护当地居民,下达了“集团自决”命令,迫使居民自相残杀,伤亡惨重,也有居民被日本军冠以“间谍”罪名,遭到斩首。躲在洞窟里的居民被日本军队赶出来,失去了最后的藏身之地。军队怕啼哭的婴儿暴露目标,残忍地屠戮那些弱小的生命。
  这些罄竹难书的战争记忆由此深埋在冲绳居民的身体中,成为冲绳人思考战争以及战争之后的今天的重要的原动力。70年代,“生命是宝”就作为战争记忆的语言表现而广为流传。这句话是多么沉重,它凝结了冲绳人在冲绳战中惨痛的记忆和由此而对生命的无限珍视和为了捍卫生命不惜一切代价的决心。冲绳人民决心不再受日本国家的摆布,他们认真总结战争经验,告诫孩子们不要忘记那段历史。但像这次以“名誉损害”为名目展开的诉讼所象征的一样,近年来,在日本有一些势力企图推翻这一切。企图改写战争中日本军队和居民之间的真实关系,这在一定意义上,是战前军国主义意识形态的一种复活。特别是强调日本军队没有强制居民自决等说法,与战前的说法非常相近。
  《南风窗》:10月31日判决胜诉的那天,我们正好在成蹊大学开有关冲绳和中国纪录片的研讨会,下午判决出来时,会场上,有几个做冲绳研究的老师不约而同地举着手机上新闻速报的画面向大家报告,“胜了!”“胜了!”会场上一片兴奋的骚动。但第二天一早的报纸上就报道,前一天在我们为岩波书店和大江健三郎先生胜诉而高兴时,防卫省的田母神俊雄航空幕僚长为了使日本过去对中国的侵略和朝鲜半岛的殖民统治正当化,发表了“说我们国家是侵略国家真是冤枉”的论文。论文的发表和胜诉判决在同一天下午,甚至让人觉得不像偶然。不得不使人感到近年日本在历史认识上的一股潜流在蠢蠢欲动。
  冈本:田母神幕僚长论文的历史观与此次诉讼原告一方的基本相同。就是不问事实,而只关注意识形态。他们认为,日本被说成一个侵略国家,所以老抬不起头。那么就企图修改历史。当然这种历史修正主义,并不只发生在日本,在欧洲也有。特别是现在在全球化当中,大家都想让国民性复活,虽然普遍感到身份认同的话语很难创造,但大家还是试图创造各个民族诞生的神话,以达到重新统合国民的目的。
  《南风窗》:大江健三郎先生在《冲绳札记》里也提到“自己是否能改变为与这样的日本人(守备队长)不同的日本人”的问题,我想,大江先生在70年代初发出的日本通过重新思考冲绳而达到内省的呼吁,在现在大家所谓的“普遍的认同危机”面前,也不乏警世作用。无论何种时代,危机和可能性永远并存。
  另外,关于对此次诉讼的评价,比如名誉损害、军队组织和个人之间的关系等,您如何评价?

冈本:此次诉讼争论的焦点已经是63年前发生的事情,关于它的真实性,比如军队是否向居民下达“集团自决”的命令,可能很难证明。但此次还是出现了宝贵的新证言。座间味岛的80岁的宫平春子作证,她作为日本军队协助人员的哥哥对他们全家说“军队的命令,敌人(美军)一登陆,大家就一起玉碎(自杀)”。这是对事实的新的证据。
  关于名誉损害,被告一方的《冲绳札记》书籍中对原告军人的描述,因为军人是公务员,属于公众人物,应具有公众利益,不具有违法性。
  此次判决中认定日本军队作出的“以军民一体为大方针的强制命令”,我们认为是最好的判决。
  日本人如何看待冲绳
  《南风窗》:一直以来,中国大陆对日本和冲绳问题的传达都比较类型化,每次有关于历史认识的问题出现时,中国这边也会有类似“日本的右翼又活动了”的报道,但总的来说对冲绳问题的关心比较薄弱。日本国内的传达情况如何呢?
  冈本:日本本土和冲绳的关注的温度差一直就存在。冲绳历史上一直是相对独立的一个文化圈,当然地处偏僻,2009年是萨摩藩入侵冲绳400周年。从一些当时军队的秘密文件中可以看到他们对冲绳人的不信任感,觉得他们不尊敬天皇。说方言的冲绳人被当作间谍处刑。
  除了冲绳人之外,冲绳战中还有大量朝鲜军夫和慰安妇成了牺牲品。
  在日本,广岛和长崎被投下原子弹的经验,已经成了一种国民共通的记忆,但冲绳战的经验,却还没成为这样共通的经验。本土的日本人对冲绳还是缺乏了解,每年那么多游客来旅游,但只知道这是个让人陶醉的观光岛屿。在这种气氛中,冲绳人也不太容易能找到述说过去那些惨痛经验的方式。对冲绳人和朝鲜人,战后日本本土存在着严重的歧视。冲绳人大多住在川崎和大阪周边的一些聚居地。
  《南风窗》:但我觉得冲绳人现在已经积极地在向外界发出他们的声音。我今年(2008年)6月23日在那霸去参加冲绳战“慰灵日”的纪念活动的路上,碰到一位出租车的司机。他向我展示了他自己准备的一份“冲绳战洞窟牺牲地图”。图上密密麻麻地标明一个又一个冲绳战中发生惨重牺牲的洞窟位置。他就这样每天一边工作,一边向他的乘客讲述冲绳战的记录的一部分。
  冈本:对,还有一位叫糸数庆子的女性,原来是个旅游车的导游,后来就自己学习一些冲绳反战的历史和知识。现在是众议院的议员,在国会上发出冲绳的声音。
  《南风窗》:还有去年(2007年)9月29日冲绳11万民众举行集会,抗议政府篡改教科书中有关冲绳战的描述,这些都让我感到冲绳人的积极性。我刚才提到的那位司机,每天就是在他自己工作的那么一点天地里,也是他的“现场”,在发出信息。而我们从中国看冲绳时,在多大程度上能感受到这种“现场性”,还是一个问题。
  冈本:当时还是安倍首相,日本政府企图修改掉冲绳战中关于军队责任的描述。但在冲绳,即使是在保守圈子内,大多数人都有冲绳战的饥饿和死亡的共同记忆,所以,政府的这一举措,一下子点燃了冲绳民众的反抗运动。如果是基地问题,可能都聚集不了这么多人参加,因为有基地经济等微妙的要素夹在其间。但这次教科书问题的集会,已经超越了一切使冲绳人犹豫的可能。政府也吃惊不小,不得不动了起来。前面提到,关于冲绳战的记忆问题,是面向日本国内的,它多少促使日本人思考一直以来中国以及亚洲其他地区对日本侵略的感受。战争带给人的创伤是极具象征性的,它不会因为有人把争论的焦点引到伤亡的具体人数等问题上,就改变其性质。如果有人提出广岛和长崎的原子弹爆炸受害可以因为伤亡人数的变化而改变,那日本人也会受不了吧。
  《南风窗》:我想起冲绳战中的32军,是从中国战场上撤下来的。
  冈本:是的。我把这称之为“侵略和防卫战争的交错”。这次诉讼的原告之一的梅泽裕就曾在中国战场呆过5年,这些军队的士兵看冲绳居民的目光都不一样。
  《南风窗》:对,有调查说,大家惊异于这些有中国战场经验的士兵们何以如此残暴。这也让我想起,大江健三郎先生提到的“天皇制国家—军队—32军”的这种纵向结构。
  冈本:对,《冲绳札记》中并没有提到原告守备队长的名字。他在这样一个结构里。但他是这个结构里,唯一有可能阻止这一切(下达集团自决命令)的人。
  《南风窗》:对,好像大江先生在法庭陈述中提到,如果当时守备队长阻止了这一切,他就有必要写上他的名字。还是应该对这个唯一有可能阻止惨剧发生的人作出追究。特别是在现在,日本要把自卫队改为自卫军的时代。

冈本:冲绳的人们在冲绳战中被迫知道了日本军队的性质,所以政府想抹掉这一切。
  冲绳诉讼的国际影响
  《南风窗》:还想请问您,这次诉讼在国际范围内的反响如何?
  冈本:大江健三郎先生作为诺贝尔获奖作家是有很大影响的。特别是在欧洲,他接受了几家杂志的专访。
  《南风窗》:在东亚地区,通过这次诉讼,有没有可能在历史认识上有进一步的连带?
  冈本:在东亚地区,对于冲绳的位置,还没有十分“深入人心”。韩国因为反战、基地的问题和冲绳的交流较多,有一定的连带。但中国大陆和台湾等还没有充分意识到。
  《南风窗》:您说的很对。我个人的体验中也有同感。中国没有美军基地。刚来日本时,有一次被朋友邀请参加马拉松比赛。去了才知道,是在东京附近叫相摸原的美军基地里!那风景真是很妙,在美军士兵拉着武器的背景下,日本的市民在跑马拉松。我这个来自“没有美军基地国家”的人,真是很受刺激。现在,美军基地在全世界范围内的重新整编,应该也使中国人意识到这一切与自己的关系。而在这当中,也许需要多样的尝试。学术性的、普通人也看的杂志,戏剧表现等等。
  您主编的岩波书店的《世界》杂志去年关于冲绳战集团自决问题的特辑就引起了广泛关注,在普通人之间提出尖锐的质问。本刊在中国也拥有各个阶层广泛的读者,相信您的质问也会到达中国普通民众的心里。
  冈本:日本在战后曾经有一段时间,因为经历战争的世代的努力,试图改变既有的一切。就是丸山真男说的“悔恨共同体”。大家悔恨在战争期间没能阻止战争,希冀在战后,日本能有新的展开。但这一切到了80年代,就遭到反击。日本的60、70年代所呈现的巨大的变化比如和平主义等,由于与中国还没恢复邦交,而不为人知。近年来,丸山真男和竹内好等战后这一时期的思想家被介绍到中国、韩国等。但现在日本国内的情况又发生倒退,好像总是有点错位。
  《南风窗》:竹内好那一代思想家在与中国没有邦交的时代,通过自己的“想象”来接近中国,然后再来思考日本的问题,真是意味深长。“想象力”也是大江健三郎先生在《冲绳札记》中所强调的概念。在那个因为冷战而到处有壁垒的时代。
  冈本:现在东亚各个地区因为经济的交流,在很大程度上向“一体化”迈进,不管政治上有什么摩擦或媒体上有什么炒作,恐怕都难以切断彼此的联系。
  《南风窗》:这个过程中,比如您方才提到的在任何时代都存在的彼此的“错位感”中,如何重新和对方相遇,恐怕是历久弥新的课题。
  冈本:冷战结束后,日本已经不得不改变自己。不可能还是只抱着一个美国。像朝鲜问题一样,必须积极寻求中国、韩国的理解和支持。可能也有像前首相安倍那样提倡与印度、澳大利亚等联手打造“中国包围圈”,但显然行不通,美国也不可能支持。
  《南风窗》:那么冲绳在今后对于东亚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冈本:日本本土上有25%的美军基地,其他的75%都在冲绳。不言而喻,这对冲绳人民来说,是非常沉重的负担。为此,东亚全体必须有所改变。冲绳被称为“Key Stone of pacific ”(太平洋上的基石),冲绳问题的解决,有赖于东亚整体环境的积极改变,比如两岸关系、朝鲜半岛局势的缓和。前一段时间,我刚刚采访了台湾的领导人马英九。能强烈感受到两岸关系向一体化的迈进。这两天,熊猫也到了台湾。这让我们看到东亚环境整体改善的一环。最终,我们希望能给冲绳人民一个“没有基地的冲绳”。冲绳好像联合国在东亚的一个会议场,任何时候,大家都可以在这里敞开心扉交换意见。到那时,冲绳也就可能获得与日本的相对独立的一种新的关系。
  《南风窗》:想必冈本先生也会带领《世界》杂志有更积极的行动,非常期待。谢谢您今天百忙之中接受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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