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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朔:不容國營企業繼續吃人夠夠

作者:南方朔 20131月1日 中國时报

經濟學裡,有一種體制叫做「國家資本主義」,這個概念是十九世紀末德國社民黨創黨人李卜克內西(Wilhelm Liebknecht)所首創,俄國革命後才正式出現。
     「國家資本主義」是說,新興的不發達國家,由於私人資本累積不足,於是資本主義的許多角色遂由國家即政府來扮演,所謂的「國營企業」遂告形成。諸如國防軍工體系,重要的公用事業,如石油、電力、通訊、銀行、交通、肥料、自來水等均屬之。這是一種以國家為名的內部壟斷,一不小心,這種體制就會變成「特權裙帶資本主義」。中國清末李鴻章所搞的官督民辦的企業帝國,就是個超級大特權裙帶,他們用國家的稅收開自己的特權公司,產生了一大批特權豪門。清朝失去了最後的改革機會,和當時國營企業的腐敗浪費無能肯定有著密切的因果關係,最後造成清朝的滅亡。
     後進國由於私人資本不發達,政府必須以國家為名出來扮演角色,這乃是不得已的一種發展路徑,因此當年孫中山先生的三民主義裡,也把「發達國家資本」列為重點之一。
     但是,國營企業只是以內部壟斷為主,這是一種吃爛飯的特權經濟體系,因此近代以來,在阿拉伯國家,特別是新加坡的先行下,國家資本已被開創出一片新的天堂,它們成立國家主權基金或國家控股公司,參與全球資本主義體系裡最高端的投資及購併遊戲。這種國家資本主義的新場域,近年來由於中國大陸及印度巴西等的加入,已使得國營企業有了完全不同的新角色,國營企業不再只是內部壟斷的企業,而是外部開創的經濟火車頭。國營企業在國家主權基金的支持下,可以購併外國油氣及礦產公司,以保障國家未來的需要;可以在海外成立公司,大面積的租地種糧食;可以購併外國公司,學得技術及管理能力,及進入市場;可以強化自己與全球的紐帶關係,更加耳聰目明,情報靈通。中國大陸的國企轉型升崛後,從二○○五到二○一一年間,它的海外投資及購併已達三五○項,總金額達四千億美元。中國國企已成了中國走向全球的火車頭。中國的新策略,印度巴西亦步亦趨的跟進。它們已改寫了國家資本主義的歷史,這也是近年來西方討論國家資本主義的著作大增的原因。
     目前各個新興經濟體都已努力於國營企業的轉型升級,但反觀台灣的國營企業卻加速的走在退步的路上。過去台灣的國營企業只有內部的壟斷,不但沒有外部的開創,就是連內部的改革也無。這些國營企業吃著內部壟斷的爛飯,已吃出了不知長進的惡劣習性,它們不但沒有變成台灣經濟的火車頭,現在甚至變成了台灣經濟的大負擔。虧損三八七億的中油,每個員工還可領卅二萬年終獎金;虧損四三三億的台電,亦可領年終廿六萬。台灣的國營企業已成了吃國家,也就是吃納稅人的企業。台灣的國營企業,就使我想到清朝末年李鴻章旗下那時的國營企業,它們吃國家、把國家吃到垮為止,只吃出了一堆特權官僚!
     因此,今天台灣的國營企業已需要做一次徹頭徹尾大改革了。我根本不敢奢望要它們像其他新興經濟體那樣的國際化,因為它們根本沒有那樣的能耐。過去六十多年來,台灣的國營企業和黨營企業早已成了一個龐大的黨團資本體系,它以特權取勝,不以能力取勝。它以內部壟斷、國家補貼、分配利益為主。它們其實早已在慢慢的侵蝕著台灣的財政基礎,只是台灣以前整體情況尚可,人們對國營企業的特權無能力及浪費缺少了警覺,遂使得國營企業這個爛攤子愈來愈大。
     到了今天,台灣經濟日壞,財政的惡化也正式浮現,這時候國營企業仍沿續以前那種特權腐化無能的習性才被公眾所知悉,並開始拒絕忍受。人們也才發現,台灣的國營企業吃國家、吃人民的程度原來是那麼的吃人夠夠。而它已吃了六十多年,難道人們還要讓它繼續吃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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